【警察和我】断金·中上

卧底归来一身匪气龙sir×金盆洗手前混混波

*是警.察龙傲天和货真价实小混混刘波的十年

梗概:“波哥,混了四年,你怎么还混得这么次”“龙sir,你怎么还偷看人洗澡”

本章1.1w

断金·上 


跟你走一趟?我脑子被水泡了才听你的鬼话!

五年的混混生涯在他骨子里刻下了不少烙印,对条子抹不去的恐惧就是其中之一。但龙傲天笑得灿烂又痞气,又和他是老相识,周身弥漫出势不可挡的气氛让刘波挪不动脚。

就是这一时半刻的犹豫,手腕子和胳膊肘就落在人手里了,那套浴衣也被龙傲天扯回来撂在供客人坐下搓背的小石凳上,刘波这才想起要跑。

可龙傲天的专业素质也同样烙在了骨子里。

小刘波三岁的男人双手直白地用着力气,把反关节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刘波吃痛,脚下也打滑,很快被龙傲天按着脑袋推在冰冷的墙面上,他凉得浑身哆嗦,刚洗完澡的热乎劲迅速抽离,嘴里只能含糊不清的求饶。

“跑?跑什么呀?”

“你要抓我。”

“谁要抓你了?”龙傲天的声音夹杂断断续续的气声,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

可他拧着刘波的右手没松开,捏着他后脑勺的左手也没松开。

他逼近刘波的身子,两人在空无一人的浴室隔间前胸贴后背,听着彼此心怀鬼胎的呼气声。刘波努力用半侧胸口和左边脸颊适应大理石墙的温度,龙傲天则不断打量刘波的肩颈和后背。

这家伙好像养白了点?胡子也蛮有型,胳膊上的纹身还在。

“诶呦,波哥,力气不小啊。欸,欸,行啊?”

刘波的力气变大了,小幅度地和龙傲天较了两下劲。两下足矣。

较劲证明自己骨气还在,只较劲两下是因为次数多了就是丢人现眼。

龙傲天暗忖,刘波本事见长,比之前那两次强了不少。



龙傲天和刘波交过两次手。

第一次是龙傲天单方面压制,那会儿刘波寻衅滋事被他和同事制服(后来查出来和刘波关系不大,他就是凑热闹的倒霉蛋,第二天就放出来了),这人扭了两下就不动了,乖乖被他拷在警车上,吓得腿软,嘴里小声骂脏话,这家伙还以为他听不见。

第二次是距离自己被刘波从青龙帮救下的小半年后,他伤势痊愈后意外找到了救命恩人。一次扫黄活动他在外围接应,眼尖地瞅见有个人裤子拉链还没完全拉上就灵活地从夜店后侧的小道儿钻出来,看到他往这边来,老练地翻开钱包掏出身份证嬉皮笑脸地说阿sir晚上好工作辛苦了。他三两下把这老油条按在地上,这人像条泥鳅一样滑手,力气不大但很灵活。可刘波再灵活,最终也还是没打过警校的好苗子。

当时刘波也像此时此刻般被龙傲天反手拧住,按在尘土飞扬的巷子土墙上,和现在的情况大概有三点不同:刘波当时贴墙的是右脸而现在是左脸,当时墙上的是涩情小广告而不是污渍,以及,当初龙傲天放走了他,而现在龙傲天不打算让他走。

龙傲天从短暂的回忆里跳出来,扯起嘴角松开刘波的两个手腕,刘波不自然地背着他活动双肩,像只路边被逗弄起了火的野猫似的用眼皮夹了龙傲天一眼,显然是心里有点怨但又懒得说。

龙傲天饶有兴致地看刘波把从墙上蹭到的东西往下抹——别指望泰国小巷子里的澡堂墙壁上有什么干净东西——手边没毛巾也没衣服,脸上身上都是刘波不想多想的东西。

刘波抬手开了喷头,龙傲天后退小半步避着溅开的水珠子,看着刘波大大咧咧伸腰抬手十分爱干净的模样,心里莫名痒痒的。他索性从心所欲地抬脚踹了刘波屁股一下,果然很软,刘波猝不及防又栽倒墙上,龙傲天肆意的挑衅行为换来刘波一声音调拔高的骂街和一捧热水。

看刘波嫌弃地撇嘴、洗洗涮涮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像刚才那只路边的野猫旁若无人地抬腿给自己做清洁。他自然的把刘波代入成那只放荡的猫咪,索性盯着那截白花花的腰不怀好意地笑出了声。

“龙sir,还偷看人洗澡喔。”刘波背着龙傲天掬水搓自己的脖颈,龙傲天想看,那就给他看。用坦荡回敬不怀好意,这是刘波学到非常实用的技巧——恶人通常会因为自己污浊的心思被衬托到台面上而感到羞愧。

可并不是所有恶人都有那仅剩的一点羞耻心的道德约束。

当然龙傲天也不是恶人。当了几年恶人罢了,这小子心干净得很,不会变的。

刘波见过反水的条子,见过从胆小到心狠手辣的混混,见过被收保护费后看似顺从实则心理扭曲的的小贩。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只要你睁开眼睛,窗户就是打开的,里面什么沟壑角落、黑的白的、年轻的苍老的、苦的甜的辣的,统统都是一览无余。

他和龙傲天的眼睛打过照面,那扇窗户里多了些杂物,但总归是还是明亮宽敞的,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波哥,能让你豁出半年工资请我救你,什么事儿。”

“欸你先别说,我先问问你,咱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提钱多伤感情。”

“还有啊,你特么不是说,你打算金盆洗手吗?怎么还混这么次。”

刘波挤开堵住自己所有去路的龙傲天,浑身湿淋淋地找浴巾,发现自己压根儿没有浴巾,也没带钱,于是盯着龙傲天腰上的那块移不开眼。

邋遢是种习惯,只要是习惯就能改。他心想龙傲天你不要脸是吧,那浴巾给我吧。龙傲天看着刘波往他腰上移动的手,满脸惊恐,做作扭捏地说,波哥不要啊。

“你有病吧龙sir,我真想骂你点啥。”刘波把浴巾披在身上,“我今儿上班,前脚刚进工作单位,门童后脚就把大门儿锁了,关门打狗懂吗?明摆着就要灭我口,我就跑了。”

“还是从女厕所?”

刘波也想起自己曾经被撞破的一点狼狈,尴尬地笑了两声,把浴巾往胸口掩,“我特么也不知道咋回事儿,这不就找你接我吗?一会儿你捎我回去呗。”

两人移步到更衣室,“行~”龙sir故意拖着长音,把小柜门摔上,拎着浴篮先出去付钱,刘波穿上浴衣,拾掇脏衣服卷成一团跟在后面上了车。



“问你呢,你咋还混这么次?”

“什么叫这么次?不次了好么!有吃有喝有地方呆就挺好的了。”

“不是,那和你之前有区别吗?”

“有啊!”

“有什么区别?你说。”

“嗯…我出来租房了,而且有工资。之前没工资,住的也很差。”

“切。我告诉你啊,现在是我休假期间,你赶紧找下家,过半个月我官复原职,老子第一个查皮尔斯,听见没有?”

“欸欸你别呀,欸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皮尔斯?”

“你不说你在那儿找到工作了还要请我吃饭吗?”

“…你收到短信了?”

龙傲天拐到大路口问刘波往哪拐,刘波指右。

“收到了啊,然后我就工作去了。”

“我操,那你不回我短信,什么狗屁工作四年看不了手机,你是不是换号了,你换号告诉我一声啊?!”

他语气不好,龙傲天从后视镜里看到这性情中人正扭脸往窗外看,嘴唇撇起的形状像原先涂了口红又被别人刻意往一侧抹掉后的样子,迟来四年的心虚席卷了他,“我没换号,我是真有工作,当时就准备走了,我收到那条了,来不及了。”

“我特么以为你死了呢!”

刘波的尾音有点抖。

刘波这人说话声音粗着嗓子说话听不出来,声音一拔高就像撒娇,龙傲天第一次在心中写下这行形容时自己都嫌弃自己为什么对个大老爷们儿蹦出这种描述。

龙傲天从后视镜里又瞥了一眼,其实是很多眼,他试图确定刘波有没有哭,反应过来自己行为的幼稚之后,他目光的焦点仍然印在刘波侧脸上。在那颗脑袋转过来之前,他把目光重新放回前方。

“对不起嗷,刘波。”

龙傲天从前一直叫他“刘波”的,也不知道现在见面为什么一口一个波哥,跟他妈二流子似的。

刘波挠了挠后脑勺,他觉得自己的撒泼并非全无道理——他暂且称之为撒泼。

四年不回消息,什么事儿忙的连手机都不看,就算是条喂过的流浪狗也得跑回来叫两声吧?

光我惦记了,真操蛋。

时隔四年,他们仍然是一黑一白。尽管他没那么黑,龙傲天的白也带了些他猜不透怎么回事的混混色彩,刘波好像都不应该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大喊大叫。刚才若是没有龙傲天及时接应,他真的很有可能被乱棍打死,那么多人,明摆着冲他来的,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虽说不该发火,可龙傲天四年来杳无音讯,这的的确确让他挂心了很久。

刘波没把龙傲天看作能给自己通风报信的阿sir,而是把他当做认识快十年的一个普通人。

不是同事,不是同学,也不是家人。

是…朋友吧,刘波觉得算吧。

这段缘分由他们共同种下。

其实他们的关系被刘波此刻脑海里出现的词汇修饰得太美好了。

这压根儿就不算缘分,一警一匪,说的那么动听,要干啥?谈恋爱啊?酸不酸啊!

可刘波就是没有说话也没有找补,他对龙傲天的这份惦记是实打实的。说刘波真性情也好,说他奇怪也好,他能有现在还算不错的日子,还真就是因为龙傲天那几年的絮叨和劝说。

咋不算再造之恩呢,咋不算有缘分,咋不算朋友呢。

“诶诶,前头左拐!欸,欸,你别在这儿掉头,这块儿拍!你…你已经掉头就算了呀…你开车咋这么虎…”

“刘波,你补窟窿的钱还上了吗?”

“没呢。”

“还上多少了?”

“咋的?”

“你是正经路子弄钱吗?”

“是是,快还上一半儿了。”

“什么人借你的?”

“你别总跟审犯人一样问我行不…从毒蛇帮借的。”

“毒蛇帮?”




龙傲天一脚刹车停在路边,路边是几条小巷子出口,像迷宫的入口,里面七拐八拐的很容易迷路,很久前龙傲天来这里抓过犯人,就险些绕不出来。

巷子里有几人往外探头探脑,各个看起来不像正经人,刘波只是往那几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立刻伏在后座上,任龙傲天问话他也不出声。

“你说你填青龙帮窟窿的钱是从毒蛇帮借的?那钱能干净得了吗?!你给我起来,我问你话呢!”

“龙sir,他们摸我家来了。”

刘波仰面躺在后座上,他侧着脸用一种“我求你现在少说两句吧”的眼神瞥龙傲天,龙傲天看他这副怂样子,烦躁的抓抓脑袋,车空间内的沙沙声扰得刘波更紧张。

“龙sir,我再加一个月工资,咱们撤吧!”

“我说了别和我提钱,再说你那钱八成也来路不明,少贿赂公职人员,我警告你。”

“那怎么办,龙sir!”

“等着!”

龙傲天从手扣里翻翻找找,找了顶黑帽子扣在脑袋上,又在刘波的身上巡视一周,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剜了他一眼,下了车。

他大摇大摆的往刘波家附近走,旁若无人的走到一扇小铁门前,地上灰蒙蒙的,有四五个新鲜的烟头,附近徘徊的四个人其中之一把手往后掏,另外一个仔细的打量他,剩下两个肩膀上卡着长棍。他们都在谨慎地扫描着他。

龙傲天上去摇了摇大门把手,随地捡起块砖头就往门锁上砸,哐啷哐啷的巨响搅乱那四个人的计划,龙傲天边踹门边骂街,操你妈的,搞我马子,开门!!

“你们谁呀?”龙傲天装作不在意的问,“你们是他朋友吗?他上哪儿去了?上哪儿去了!!”

“你谁啊?”把手往腰后伸的人把手抽回来,斜眼看他。

“这孙子绿我,我今天非得他妈弄死他,操!!”

龙傲天重新踹那扇绿色的铁门,他把出门捉奸的暴躁男人形象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刚刚归队,一身戾气和混样子还没洗脱,在场的几位虽然觉得这人有点奇怪,但都没怀疑他的身份。




十分钟后,龙傲天带着一身烟味儿钻进驾驶座。而刘波,生怕坐起来会被那几个人发现,仍然老老实实在后排躺着。

“欸!咋回事儿!”

刘波压着声音喊,龙傲天发动汽车,刘波没拗住惯性,人往左滚了半圈,鬼鬼祟祟的从后座上露出半个脑袋,看着自己家在视野里越来越远,“我都问清楚了,你的好哥们说,要是见到你就给他们打电话,”龙傲天抽空回身看了他一眼,摇了摇手机,眼里透着调侃,“他们答应我,如果遇到你,把你交出去,能给我换辆新车。”

“我操,你别信他们昂!”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欸…不是,到底怎么了!你问出啥了!”

“我还要问你呢,刘波,你他妈好好想想,你昨天干什么了?”

龙傲天突然刹车,刘波从后座上滚了半圈,脸冲下卡在后排座椅和前排座椅的空隙中,他挣扎着爬起来扒拉驾驶座,两只手从后面搭着龙傲天肩膀,“昨天我就正常上班儿!啥都没干!昨儿在一楼KTV当保安,大概八点多,有几个哥们儿开了个房间找我喝酒,我喝的有点多,十点左右就回家了。真的,我啥都没干,我们包房也没干啥。”

“你再想想。”

“有,有俩姑娘,找了俩姑娘,没干那啥,就陪我们喝了两杯!”

“再想想!”

刘波感觉嘴唇上像糊了两层胶水,龙傲天回身用四根手指掐住他的腮帮子,刘波很没形象的呜呜乱叫起来,那几根手指把他的腮肉往牙关缝隙里挤,疼的他迫不得已张了嘴。

“我我我说我说,和我女朋友呆在一块,你就非得问,问你妈啊问,操,松手啊!”

“你有女朋友?”龙傲天显然不相信他这套说辞,两只眼睛瞪大了一圈,“龙sir,这种事儿你就别问了。”刘波试图把龙傲天的手指扒开。

“这不挺要脸的吗?你要脸还找小姐?刘波你这么些年是一点长进没有啊,就这么管不住下半身?不知道最近打黄扫非抓得紧?上个月我同事刚查过皮尔斯,关进去的十好几个现在还没出来,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

龙傲天的语气变得不善,手下又用了点力气,他四年前真没想到刘波说的金盆洗手找到的新工作是在毒蛇帮的皮尔斯打工——这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他这几年在青龙帮收集黑帮罪证,对皮尔斯也早有耳闻,要是四年前知道这家伙的新窝是这种地方,他说什么也得过去把他拎出来。

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龙傲天?刘波从骨子里就是个混混,你对他抱这种希望做什么?

龙傲天敲敲脑袋,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刘波身上,刘波面上尽显无辜,嘴里还在争辩。

仿佛生怕龙傲天误会他找小姐一样。

“你说啥呢!那真是我女朋友!你别说乱七八糟的啊!”

“那你们都在哪儿干什么了?”

“没干啥啊,要说具体的,情侣之间还能干吗?还要我直播给你听啊?”

“我问你在哪儿!”龙傲天越听越不耐烦,刘波眼睛瞪得挺大,一幅问心无愧从实招来的模样,说出来的话龙傲天一句都不爱听。

“皮尔斯一楼703,问问问!问啥问!搞个对象也犯法吗?”

“我操,你们俩这么不怕见人,这算聚众卖淫啊,等会儿和我回队里。”

“你说啥呢胡说八道,我俩喝点儿酒唱会儿歌犯法吗?”刘波一副良民模样,瞪着眼睛显出无辜,龙傲天盯着他看了两秒,把头扭回去,“不算。”

“你摊上事儿了,刘波。昨天你应该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了,他们要弄你。你好好想想怎么回事儿。”

“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没让你现在想起来,你闭上嘴安安静静地想!”

“龙sir,前面随便找个宾馆把我放下来吧,家是回不去了。”

刘波溜得挺快,龙傲天刚停下车他就逃跑似的从车里滚出去,车门都只轻微卡着扣,没发出清脆的“啪”一声。刘波抱着一团脏衣服,歪歪斜斜地往那家看不出名字的小宾馆跑,边跑边掏口袋,像是在取证件。他的背影没入狭窄的小门,由于视角原因,龙傲天看不到他办理入住的样子。



毒蛇帮果然家大业大,以及,刘波应该感谢龙傲天心血来潮抽了一支烟,而不是当时就把车开走。

龙傲天刚点上烟抽一口,车玻璃都没来得及完全降下,就看见刘波那个傻子拔腿往外跑,身后跟上两三个人,其中一个已经从口袋里翻出折叠刀,就要冲着刘波的后颈剜下去。

那一刻,龙傲天的心提到嗓子眼,想都没想就一脚踩下油门往那几个人的方向冲过去,好在刘波的身手也算敏捷,一歪脖子躲过那片刀子,拉了两下车门才拉开,一只脚刚踩进去,龙傲天就发动车子,刘波只好紧紧抓住车门,半截身子卡在外面。他费力的把自己塞进车,感觉自己像个拴在车里的气球一样随着惯性来回翻腾。

“上我家去吧,你可真牛逼,刘波,咱们分开有一分钟吗?”

“不到半分钟其实…”

“你这四年怎么混的?”

“就…就黑.社.会打工人啊…”

“我不管,反正你一碰上我你就变废物了,我看不懂,你解释解释。”

那根香烟还叼在龙傲天嘴里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起伏,刘波喘着粗气歪在副驾驶上,把那摊脏得连自己都嫌弃的衣服撂在脚下,看了两眼龙傲天憋笑的样子,愤愤地把那根烟夺过来塞在自己嘴里狠狠抽了两口,丝毫没注意到龙傲天黏在他身上迟疑片刻的眼神。

刘波很久没抽烟了,白天的工作场所烟味儿足够浓郁,他没必要再主动往骨子里灌尼古丁,他很享受这支烟,龙sir吸烟的口味和自己原来在青龙帮时很像。刘波生出些重蹈覆辙的错觉,快感直冲脑门,他舒服地打了个激灵。

小动作和陶醉的表情一览无余,龙傲天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

他在心里想骂两句刘波,或者揍他两拳,总之这人让他哪哪儿都不自在。但乍一看又没什么问题,颓是颓了点,但打工人不都这样吗,比自己在青龙帮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

现在要是和自己站在一起,可能刘波更像好人。

“你那钱是高利贷吧,我在青龙帮这四年,听说过毒蛇帮有这种业务。哼,春风吹又生啊,两年前打击过,现在又卷土重来了。你知道高利贷违法吗?”

“我知道啊,而且我还知道只需要还合法的那部分就行了,当时我不是着急嘛…”

“你胆子这么大?那毒蛇帮,还能让你给玩儿了?”

“害…之前五年也不是吃干饭的,这点弯弯绕绕搞不到我。你刚才说什么,这四年…你在青龙帮??”刘波震惊地瞪大眼睛,两只眸子瞪得圆溜溜水润润的,虽然这个形容有些暧昧,但在混混堆泡了四年的龙sir一时扯不出什么更高级的形容。

“对啊,被警队开除了,没处去,只能去青龙帮当小弟喽,本来以为能遇见你让你罩我,结果你刚好就走了,我从零开始,很艰难啊。”

龙傲天身上的混混气质终于有了解释,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这个事实仍让刘波虎躯一震。

“收收你那眼神儿,欸,欸?你那什么眼神儿?波哥,我他妈现在过得比你好。”

刘波周身散发出一股足以让龙傲天侧目的悲伤气氛,龙傲天受不了快奔四的人还这么多愁善感,明明早年这家伙也是个狠角色,也是能和他在小脏摊踩箱对瓶吹的人。怎么,现在从了良,心眼也跟着变好了?

不对,他之前就挺心软的,不心软怎么能救我。

“你到底犯啥事儿了,你这么优秀咋能被警队开除呢?欸是不是他们发现我们有来往啊!”

龙傲天赶在刘波皱着脸接着往下胡乱猜测前打断他,“别他娘放屁了,逗你玩儿的,你还真信。”

“我是去青龙帮呆了四年,不过确实是工作。你应该听到消息了,青龙帮中高层接二连三的被抓,所以毒蛇帮最近也会格外小心,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你往死了追,要么是你撞破了什么事对他们有威胁要杀你灭口,要么就是…”

“是什么?”

“你犯贱了。”

龙傲天的语气无比认真,刘波甚至真的仔细思考后者可能性,然后拍着脑门,“那还是前者吧,我想想,我想想…”

“我想不起来,昨天喝太多酒了,我真想不起来了。”

龙傲天撂了句骂。




“欸欸龙sir,进屋换鞋!”

“你事儿怎么这么多?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龙傲天在门口跺了两下脚权当除尘,迈着大步子躺上沙发,双腿交叠,窗户也不开,茶几上堆着几个捏扁的空酒瓶,茶几脚堆着吃完没扔掉的泡面桶,垃圾桶空空如也,垃圾袋也没套。

刘波环视一圈,屋里冷冷清清,除了一个摊开的行李箱,别的家具几乎都没有拆封,“你…怎么不回原来的地方啊?”

“四年没住人了,没处下脚,索性没回,先来警局分给我的地方歇两天。”

“你什么时候结束的工作啊?”

“结束那天约的你吃饭,你自己算吧。我…睡两个小时。”尾音粘糊,再看过去龙sir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刘波的那句“你回屋睡吧”卡在嘴边。

其实他想和龙傲天说,你家我每年都会去收拾,我第一次去找你的时候,就发现你家的钥匙藏在门口,没经过你同意擅自进去了。

妈的,好变态啊。刘波挠挠脑袋,越发觉得心虚。龙傲天睡得很熟,长手长脚地稳稳当当躺在沙发上,看上去一时半会儿摔不下来。这个家冷冷清清的,冰箱里也只有啤酒。

这咋行啊。刘波环视四周,抓起龙傲天的家门钥匙,四处摸索不到口罩,索性把龙傲天那顶帽子戴上,祈求这附近不要有毒蛇帮的人认出自己。




购物途中他接到了女友电话,那头很焦急,问,波仔,你在哪里,刚才强哥来电话找你,他很凶,说如果不问出来你在哪里,就要来找我!

刘波环视四周,这里人来人往,各类小吃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这是位于市中心附近的一个规模挺大的早市,他烦躁的抓抓脑袋,冲电话里大声讲,如果他们再打电话过来,你就说我们分手了,听到没。

那边顿了顿,说,好,波仔,你现在在哪里?

刘波不经常来这里,报了个位置,其实这里和龙傲天家里还有一小段距离,他补了一句,你别来找我,保护好自己,回头联系!




Sara看着电话从通话中变成挂断界面,脖子上的冰凉的刀片被卸下,她浑身脱力,瘫坐在沙发上,指甲陷进屁股下的皮质沙发。

强哥夺过她的手机看了两眼,随意扔在沙发上,挥手间,几个手下拿着棍棒冲出去,“明天给你介绍大老板,如果你不想让波仔知道你重操旧业了,就不要通风报信,知道吗?”

她缩着脖子,心中仿佛在抗争,但很快她挺直了胸脯,站起来给强哥鞠了一躬,说,我知道了,谢谢阿强哥。

她知道,她挽回不了那个虽然和她没在一起多长时间,但仿佛真的想和自己好下去的男人了。

不过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波仔最近给了她些钱,够她付三个月的房租。她之前谈的那些人,他们都是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只把她当消遣的工具。她也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利用最便利。

可波仔和他们一样又不一样。一样的不像好人,不一样的是,波仔对她说的话都挺上心。

其实她本就是把刘波当作下家才答应和他在一起的。

虽然刘波手里也挺拮据,但就冲他给她买了心仪牌子的包包作为生日礼物,Sara决定把这段起因并不纯洁的恋情持续的久一点。

她以为自己身上早就死光了的羞耻心破土而出,她趁阿强不注意,摸回自己的手机发了两条短信。

[我们分手吧,别打给我了,我打算离开泰国。]

[波仔,快跑。]

刘波那时正忙着找零,他裤兜里还有几张大钞,他把小钱放在购物袋里,原路回去。




刘波在龙傲天的小区门口看到几辆熟悉的摩托车。

是阿强小弟们的。

不妙。他刚想给龙傲天打电话就看到了女友发来的消息。

糟了,糟了。

他跑到停车场,发现了龙傲天的车子,看来龙傲天还没跑。他想打电话,又怕坏事儿,只能发短信。

[别睡了!!]

[老大:是你在敲门?等会儿]

[不是!不是我!你不要开门!!我出门的时候]

刘波着急,急得先发半条,接着打剩下半条:[我出门的时候关灯了带了钥匙,你别开门]

他提心吊胆的等龙傲天的消息。

等了五分钟,那边回:[他们去敲隔壁了,听声音,在打听你。]

[老大:你出门戴口罩了吗?]

[没,但我戴了你的帽子,一路上很小心,没有尾巴]

妈的,我们好像在犯罪一样!怎么鬼鬼祟祟的!

刘波弓着身子避开人挪到单元楼门口,小心翼翼地往里看,刚好看见几片颜色熟悉的衣角隐没在电梯门里。他迅速移到一楼其中的一家,手忙脚乱的用钥匙开门,闪身进来掩上门,发现屋里没人。

“龙sir?”

“傲天?”

他绕了一圈,确实发现没人。厕所,厨房,都没有。

门敲响了,他从猫眼看出去,他发现龙傲天在门外。

“你咋出去了!”他迅速把人拉进来,龙傲天拍拍自己的大腿后侧,那里沾了几缕灰尘。

“那群人就是抓你的人?”

“对…”

事情在他脑子里有了轮廓,八成是自己的女朋友被盯上了,然后迫不得已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但…怎么就突然和我分手了。刘波已经是三十多的人了,不会因为一段恋情的结束就要死要活的,他心中有些怅然,但最初追求那个姑娘,也是为了能有个人陪。

他还想给Sara发条信息,发现那边已经发来一张机票,说,波仔,我走了,我在别处还有朋友,暂时不回这里了。

啊…走得这么突然,我送送你啊。他回复道。

[波仔,快跑吧,强哥的人在找你。]

[我听他们说,一定不能让你活。你到底做什么了?昨晚,你想想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了?]

他还陷在险些连累龙傲天的自责里出不来,动不了脑子。

现在他更好奇刚才龙傲天躲在哪里,自己进门前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水暖井,你从猫眼就能看见。这里面要是藏了人,是不是挺可怕的?”

“我靠,还真是,你丫是个耗子啊这么能藏?”

刘波边把龙傲天肩膀上的灰往下扑,边有点揶揄地瞧他。

“这不是你教的吗,波哥。”

龙傲天把刘波低头发短信的样子看了个完整。他心里嘀咕,发发发,一刻都离不了了呗,恋爱脑,没救玩意儿。

他没好气的绕过刘波,扒拉餐桌上的购物袋,嘴里嘟囔,“买的还挺多,这都是啥啊。”

刘波回了两句注意安全,揣起手机过来收拾他买的那些东西。

十分钟后,龙傲天的冰箱被塞了半满,家里的垃圾桶有了垃圾袋,地上的泡面盒和啤酒瓶被一扫而空,碗架上多了一些厨具和几只碗,灶台上多了一口锅。

“你在干吗呢刘波?”

“噢,做饭。”

“我…”

我不吃,我吃泡面就行。

他有多久没好好吃过正经饭了,下面时开锅几次再往上捞,龙傲天全然不记得了。

刘波这副模样倒是新鲜的很,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还算熟练。

刘波把面盛上来时候,龙傲天暗灭手机从卫生间出来。刘波摆筷子的时候,龙傲天摇摇晃晃的站在餐桌边,脸上昏暗又严肃的表情让刘波钉在原地。

出事了吗?

是不是要抓我。

抓就抓吧,反正我也跑不掉,先吃饭吧。

“那我先吃了啊。”

他把水揩在裤子上——还是那套不大正经的浴衣,抄起筷子就吃。

他现在庆幸的有三件事:

他开了餐桌上的小灯,此刻的氛围不会显得过于压抑。

他在面里加了辣椒,所以能很好解释为什么龙傲天吃着吃着开始脸红掉眼泪。

他买了纸巾,这样龙傲天就不用把眼泪和鼻涕抹在袖子上了。

“波哥,我同事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刘波把刚挑起的一块面条塞回碗里,递过去一个“我在听”的眼神,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是龙傲天的哪个同事,也生怕自己说的哪句话触到龙傲天的霉头,毕竟他还是算半个坏人。

虽然他这四年几乎没干过坏事。

死者为大,他不忍心让龙傲天再悲上加悲。龙傲天哭的一抽一抽的,面条嚼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

“他是我师哥,是我师父的儿子。但我不怎么喜欢他,我俩关系一般,他比我大三届。”

“你在青龙帮救我那年,他刚好去毒蛇帮当卧底。”

“刚收到的消息,昨晚应该是他传达线报的日子,但接头人没等到他,暗讯也没回。刚才警局接到报案,说路边,有一只伸出来的手,同事们赶到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断气了。”

刘波适时打断,“你说…毒蛇帮?他叫什么名字?”

“不能透露。”

“你都和我说这么一长串了,这还不算透露?”

“刘波,我是条子,你少问嗷。”

“龙sir,没有阿sir说自己是条子的,你先别哭了,擦擦你那脸。”

“然后,我刚收到消息,已经解剖了,死因是,吸食.毒.品过量,但…”

刘波略显紧张的抬头,他其实知道毒蛇帮有这类生意,生意做的非常隐秘,手脚也干净,一直没让警.察抓住过把柄。

但他从没碰过,自己是清白的。他接着戳刺碗里的面条。

“刘波,他胳膊上没有注射器,可他的嘴里,鼻腔里,食道里全是白粉。”

“他是被活活,灌死的。”

刘波起身给龙傲天拿了罐啤酒,他被这种直白的描述搞没了食欲,他强迫自己把剩下的面都吞进肚子,快速收拾了桌子,和龙傲天在沉默中互相撞酒瓶。

“龙sir,我觉得,有点奇怪。”

“你说。”

“毒蛇帮…我指的是他们嗷,不是我。他们这么些年没被抓住把柄,我不信他们把事情做的这么潦草。”

“你是说,这里面还有玄机?”

“对,我觉得是。昨天夜里下了雨,他们应该是怕涨潮才没有往海里扔。我想想,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迅速抛尸呢…对了,最近有没有什么,你们的那种,打黄扫非活动?”

“有,今天上午。”

“再让我想想…我想想…”

龙傲天盯着他,刘波一口一口的灌酒,脑子晕乎乎的感觉让他的记忆回到了昨天,Sara和他的一群兄弟招呼他去一起唱歌,其中一个还是今天追杀他的人之一,恩,到那时候一切都好。

然后呢,我干什么了,我唱了好几首歌,友情岁月,还有…

唉对,我出去了一趟。

他陷入回忆,疯狂往嘴里灌酒。

昨晚喝完酒,他是被女朋友拖回家的,他有一时半刻的断片,他在半夜饿醒,定了闹铃,今天上班才没迟到。

断片,断片。

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他单手开了另一瓶酒,他突然非常迫切地想把脑子里的那段回忆挖出来,甚至没意识到龙傲天紧紧掐着他的手腕。



第一口,他想起自己醉得不成样子,在卫生间里差点拉不开拉链尿在裤子里。

第二口,他想起自己在一楼走廊里跌跌撞撞地走,刚用肩膀顶开一间包房后就瘫在地上。

第三口,那个包房里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自己好像还骂了一句,妈的,谁切老子歌。

第四口,第五口,他醉眼朦胧的被几个人掀出去,迷离间他透过门上四方的玻璃向里瞅了一眼。


他把剩下的半瓶一饮而尽,用剩下的两瓶酒砸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冲到卫生间,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喝的太急了。

他昨天临被女友拖上车前也吐在了路边,幸亏吐了,不然如果在睡着的时候吐了,很有可能把自己活活呛死。

龙傲天沉默的给他接了杯水让他漱口,替他冲了马桶。

“我…呕…咳咳咳,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杀人,杀人,他们,702…或者,701”

龙傲天把马桶盖掀下,拎起刘波放在马桶盖上,又抽了两张纸给刘波擦嘴。抽纸是新买的,不太好抽,龙傲天一连抽了三四张,厚厚一小沓捂在刘波脸上。刚才刘波吐得很厉害,现在眼泪婆娑的,很难受的样子。

所以龙傲天也不忍心揪着他领子继续问了。



“我,昨天喝懵了,出去上厕所,回去,进错屋了,摊在地上,看见,有一个人倒在茶几上…”

“我躺在地上,躺在茶几边上,那个人,躺着的人…眼熟…好像是眼镜蛇身边的…他的…他的鞋跟,在我视线,正上方,我当时躺着嘛,我刚好能看见,上面有,水渍,他的脚踝在抖,然后屋里有,五个,六个人吧…”

“有…我想想,有王天放…二当家…还有几个二当家身边的人,我当时醉得厉害,跟他妈死了一样,被人踢了两脚,给我…掀出去了,后来我女朋友刚好出来找我…就…把我拖回家了…好像是啊”

“别的…别的…奇怪啊,为什么当时不弄死我,怎么后来才弄我…”

“是谁要弄我…是谁要…弄我…”



刘波软在龙傲天怀里,龙傲天干脆放了桶热水,把刘波塞进去涮涮。

他拨通电话,“世昌,去查查皮尔斯,一层,701702703都查查,查沙发缝,查地面,查麦克,看看有没有粉末残留。”

“我线人可能撞见了案发现场。”

电话那头说了好一阵子话,龙傲天烦躁的扣扣耳朵,压着声音,“我他妈让你查你就查,什么叫可靠不可靠?可靠非常可靠!你查你的,查不到算我的,查到了算你的,赶紧赶紧。”



TBC


断金·中 

评论 ( 55 )
热度 ( 779 )
  1. 共2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乙木笙(简简 | Powered by LOFTER